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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8.身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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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春桃近来极少同庆来说话,自王爷那件事暂且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之后便是如此。

    当初庆来找到她说出计划的时候,该算是意料之中。她是个极利落的丫头,因自己也有几分自觉,往日对周遭便多了几分注意。庆来此人她不是没有怀疑的,甚至比赵璟煊更甚,她们这些王爷身边侍奉的,自小被宫中老人带着,学到的不仅是如何伺候人的。

    宫中诡谲,异己难分,在这个方面,她们甚至比自己的主子还要敏锐几分。因此在庆来初次向她坦白自己身份的时候,她略微愣怔了一下便迅速反应了过来,随即问出口的三个问题反倒令庆来愣在了当地。

    王爷是否有危险?你会不会武?若你死了,沈珵会怎么做?

    无非是多年的忠婢才能有决心毫不犹豫地行动,若是王爷有危险,她便是能将庆来击杀当场,其后的一问说是退路,更不如说只是随口一问,庆来这么想了想,只能用一个回答将三个问题全部否决。

    “莫说王爷如今比太子爷还要安全,就是哪日有个万一,冲在前头的也绝不会是王爷的亲卫。”

    彼时赵璟煊已在厢房中睡下,此二人于后院密谈,飒飒月色之下身影分明,仿佛一切都是澄明清透,一眼就能望到底一般。而春桃这么听着庆来的话,也似乎有了这么几丝确信。

    至于后来再三思虑之后还是应了下来,大概也是有那夜月色的几分功劳的。至少从如今情状来看,庆来没有对她说假话,他们也确实做到了,但至于能够对对方留存几分的信任,她是不敢随意下定论的。

    春桃有心盘问庆来一番,即便多半是得不了什么消息,但只言片语也能使她有个大致的印象。然近来王爷大变,也似是发现了什么,待身边人的态度也不如往常一般随意亲近,更是看不出他有何打算,又是不是对哪个有了戒心之类。

    从那晚的表现来看,王爷该是部分心知肚明的,春桃心里想着自己的行为也无甚破绽,便自然想到庆来该是让王爷抓住了什么把柄,这么一来,她便暂时不敢轻举妄动。

    而正是她尚在观察形式之时,她终于察觉到了身边的不对劲。

    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来自于她的姐妹们,夏荷、秋菊和冬梅。

    该说她们姐妹虽无血缘,却胜过别人家亲生姐妹许多。从小在王爷身边一同长大,一同被宫中嬷嬷调教训斥,虽也起过口角,却伤不了几人感情。从来的待在一块儿,几人齐心,便是皇贵妃身边的四大宫女也都是满意的,说是有了这几个丫头,便不用担心赵璟煊在内务方面吃了苦的。

    因此在赵璟煊下狱被赐死之时,她们四人也央求教坊司官员将她们之名划去,好让几人随赵璟煊而去。

    春桃原以为,感情到了这个地步就再也不用担心从中生出什么间隙的,但到如今她猛然发现,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,就算是经历了这许多,没准隔日一早,便什么都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她与其他三人,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疏远了许多。自王爷南下开始,便主要是她一直打点着王爷的一应事务,至于内务之类便交给了其他三人。然赵璟煊如今王位虽是形同虚设,左右还是个王爷,就算赵璟煊本人不讲究,按照规制还是一应都要备齐的;再加上赵璟煊身边无人,下面的人也要一一见过,这些事情,也都是交给春桃去做。

    虽后来加上了庆来,春桃一下子便轻松下来,但此时她已应了庆来的请求,相应旁的事务便也多了起来,每回回到几个丫头的房内,其他人都已睡了,而第二天一早她起身,比其他人还要早,稍作收拾便跑去打理一日准备,寻常四人三日都说不到一两句话的。

    就是这样几月下来,就算如今春桃相对清闲了许多,面对夏荷冬梅她们,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。往日几人聚在一起,或是替王爷忧心,又或是交换一日内的见闻,种种话题能够持续到下半夜,但如今几人沉默睡下,俱是不发一言,春桃想来想去,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了。

    她心里藏了事,都是不能对其他几人说的,但眼下连王爷都不能多说什么,要扯些其他的,只怕几人都要没有心思的;而若是如同往常一般,闲暇之时还有心思闲话两句沈珵的风流,如今只怕也是要行不通的。

    就如现在一般,她们四人的马车紧随赵璟煊的车驾之后,赵璟煊免了她们服侍,却出言使沈珵留下,名曰“免得消息出得人口入得人耳失了真”这样的事情,她也不能多说,三人是不知庆来听沈珵之命行事的,而赵璟煊于庆来身份一事上已是清楚了之类,自然是不可言的。

    因而如今马车里寂静一片,夏荷和秋菊正描着花样子预备着闲时下针,冬梅就坐在春桃对面处,闭着眼睛似在打盹。

    春桃见这模样,又想了想前头车驾里的情形,心里便叹了口气。左右还有一日便到开封,到时必要找个好时候,姐妹几人说说清楚。

    -

    赵璟煊的车驾中,却并非如同春桃想象一般气氛凝重。

    相反地,倒是显得有几分悠然之意。赵璟煊躺在内间,已然熟睡,而被他出言留在车中的沈珵,正在外间看一本杂记,庆来随坐一旁,炉中炭火尚温,壶中茶水尚热。

    两人没说话,整个空间里只有隔着车壁传来的车轱辘声,和沈珵偶尔的翻书声。

    对于赵璟煊的强硬,沈珵看不出半分不满,或者说正好与他意图相符,反而是省了他一番口舌;而赵璟煊将他请上车又自顾自睡了过去这样的行为,沈珵也仿佛没有任何不妥一般,便自顾自在外间坐了,看起来倒像是与庆来一同侍奉王爷的。

    只不过沈珵此人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,赵璟煊即便是熟睡了过去,也睡得不甚安稳。其实此回他的想法很简单,既是答应了贺去的条件,无论沈珵去到哪里都必须随行,那么他便照做。但偶尔变通一番,譬如我不就山山来就我之类的法子,也不是不可行的。

    他们此回启程,距离到达河内也不过七日,本是做好了在河内停留半月的准备,但由于沈珵最终还是答应了侯氏的请求,他们的行程便也提前了十日。

    侯瑞谦后来所说,如今侯氏掌握着的侯昀的把柄,这事赵璟煊是知道的,只是等到侯瑞谦要说明具体为何的时候,赵璟煊便借口疲累回了房,详情便也不清楚。只是后来沈珵亲自过来同他商议,或说告知决定之时,他听到了只言片语。

    “此事若真如侯氏所言,那么便不止一府一族这么简单……其中真假,必定是要前去探查一番……”

    赵璟煊听得不甚认真,沈珵说完了他便答应了,至于后来如何,几时动身,都不是他操心的事情。该启程的时候,他由左右服侍着在车上坐好便是,其余杂事,除了听闻侯氏长子侯瑞谦随行之外,便都未入得他耳。

    至于到了开封如何,也无需他过问,他只需随同沈珵身侧,或是让沈珵待在他身边,其余诸事,在何处都是一样的。

    赵璟煊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,隔着帘子,外间的沈珵抬眼朝内间看了一眼,换来庆来的一声低问:“将军有何吩咐?”

    沈珵摇摇头,手中书页一番,似是随意地说了一句:“这香,明日起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