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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.风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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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此时车队上下都开始鸡飞狗跳,英王殿下突然昏倒,众人紧张的紧张惶恐的惶恐,没有一个置身事外的,只怕王爷有个什么问题他们也不得好过。

    所幸英王平日并不参与途中的决策之类,众人此时便下意识地将视线投降了还揽着昏过去王爷的沈珵。

    此时距离平遥还有二十里,他们自与仪仗分离后,便比照行军速度前进,寻常一日五十里也是有的,现下若是快马加鞭,太阳落山之前便能赶到县城。

    沈珵接收到各式各样的视线,立刻就做出了吩咐。

    “即刻启程,全力前进。”他把赵璟煊扶正,让庆来搬了小凳来,自己将赵璟煊抱上了辇车,

    “立刻让文昶过来。”

    后一句是对一边的鲁忠说的,鲁忠听了猛点头,一扭身就往后面去寻文昶了。这边沈珵一人将赵璟煊抱进车里,庆来急急地跟在一边打帘子,直到沈珵将赵璟煊放平躺好,庆来才在一边低声说:“属下有罪……”

    沈珵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,外头文昶就快速地进了马车来。

    “别吵。”庆来刚想说话,文昶就轻喝了一声,手立时搭在了赵璟煊腕间。

    庆来被连续呵斥,就坐在了一边再不出声,只看着文昶静静把脉,又触了触赵璟煊的额头。

    这利落的手法还真是跟章太医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庆来一边看一边想着。文昶便是章太医的得意弟子之一,此次赵璟煊前往封地,章太医作为太医院院正自然是不可能随同的,然皇帝发了话,赵璟煊的眼睛不治好,章太医就没法复命,因此章太医便把自己的徒弟派了出来。

    亲王出行本是有随行太医的,然作为章太医的徒弟,文昶就算没有官职在身,在在场的众人看来也要比太医要来得权威些。就连半月一次的例行诊脉,也是让文昶来做。

    随行的太医因此也无事做,便成天坐在马车里研究医书,偏生文昶与他们同乘,寻常文昶也是不出去的,因此这车中偶尔还能听见众人争论的声音,也属稀奇。

    这边车队也动了起来,之前赵璟煊的四个丫头听了消息连忙赶了过来,却还没进马车就被沈珵赶到后面的车去,四人中春桃胆大稳重些,就直接掀了帘子进去看了看,见王爷躺在其中,文昶正与他把脉,便略放了心,领着几人往后面去了。

    辇车行动起来之后,文昶便把他随身带来的药箱放到了一边,使庆来给赵璟煊盖上了锦被,才道:“无甚大事,只是已感风寒多日,现下休息一番,晚间两碗药汤下去,明日就好。”

    一旁庆来听了,这才松了一口气,一脸心有戚戚的神色。

    文昶看他一眼,又看看沈珵,继而道:“然心中郁结若无法消除,恐再发急症,到时再想根治,便不是小事。”

    沈珵心中一动,抬眼正好与文昶的视线对上。

    庆来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,就急道:“这该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文昶摇摇头:“医者只医外症,心症如何,自求多福。”说完就靠在一边闭目养神了。

    庆来又朝沈珵看去,沈珵什么都没说,就盯着赵璟煊身上的锦被,不知道在思考什么。

    -

    赵璟煊醒来的时候,脑袋要从中裂开的感觉减轻了许多,然头还是沉沉的,四肢酸痛,就像是小时候被舅舅带着练了一下午的马术,第二天早晨醒来时的感觉。

    他撑起身来刚想叫人,就发现自己喉间干涩,连呼吸间都似乎带着雷鸣般的声音。

    所幸有人一直守在床边,他刚一醒庆来就发现了,现下低低叫了声王爷,便连忙上前来往赵璟煊身后塞了两个厚厚的靠枕,扶着他坐好了,将被子四角掖好,又递上一杯水让赵璟煊就着他的手喝尽了。

    有了水的润泽,赵璟煊才感觉自己好了一些,他靠在床上,凭着感觉转向庆来的方向,问道:“这是何处,现在几时了?”

    庆来便道:“已经到达平遥了,王爷,如今刚过了酉时,您得了风寒,文先生说您这会儿便要醒了,就命外边煎了药上来,现下已凉了些,王爷便趁今喝了吧?”

    赵璟煊点点头,说:“把药拿来。”

    在屋内的文昶抬头看了看,只觉得这话语气颇为耳熟。

    庆来连忙亲自将药端了过来,又在赵璟煊胸前垫了帕子,坐到床边只待要喂。

    “我自己来。”

    他顺着庆来指引端过了碗,慢慢凑到嘴边,一张嘴就一口气将一整碗漆黑的药汁子给灌了下去,庆来看着便苦得皱起了眉,见他喝完就急急的接过了碗,塞了一颗冰糖到赵璟煊嘴里。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赵璟煊将糖含着,又舔了舔唇,唇边亦苦亦甜,他品了半天,觉得滋味还不错,“这糖却是太甜了。”

    “王爷方喝了苦汤子,该是吃颗糖甜甜口的。”庆来将药碗放在一边,才同他道,“沈将军和文先生这会儿也在屋里呢。”

    赵璟煊听了,又点点头,将身子坐起了些:“事发突然,劳各位担心了。”

    沈珵这才出声道:“王爷千金之体,该当多加注意才是。今日若不是王爷承受不住昏了过去,臣等倒是不知王爷已连日不适,竟是让病气深入内腑了。”

    赵璟煊听了就是一怔,病气深入内腑说的是个什么事?然而他也没有问出口,就下意识回道:“将军教训得是。”

    沈珵倒没有回话,而是文昶道:“这风寒明日能好,只是你心里想着什么,不知何时能散。”

    这倒是解释了刚才沈珵的话了,庆来站在一边看着一侧两个坐着的男人,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气场。

    赵璟煊听了这话,就靠了回去,沉默了片刻,道:“这样想来,却是说得通了。前几日庆来念话本与我听,恰好便是那出雷峰塔,我听了不自觉沉迷其中,这几日整日思索着,想来便是被其牵引了去罢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赵璟煊自己都不信,更不用说在座的几人了。文昶倒无妨,只是沈珵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,若是说他还对京城中的那些事念念不忘,沈珵保不准那天就将这消息递给太子去,他也就要吃点苦头了。

    不过文昶这么一说,他确实反应了许久。若说思量着什么,雷峰塔这一出却是真的,但这种悲剧还不至于让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淤积难解,思来想去,也只有那些事情了,却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。

    然而不论沈珵心里想的是什么,只要赵璟煊说了,他便只能将此当做正当的理由,至于私下里若有给太子的传书,上头怎么写,毕竟只是猜测,赵璟煊却是管不着的。

    他这么说了,文昶发出一声鼻音表示他听见了,就没再开口。一旁沈珵就道:“却是臣等疏忽了,本是该料到王爷旅途无聊,无从消遣,听些话本子也是一个好法子,只是做逗乐用的,合该是些皆大欢喜的事儿,若是再听些凄凄惨惨的,只怕是于放松无益,反倒徒增烦恼了。”

    一边庆来听了就忙道:“沈将军说的是,是奴婢的不是。”

    又是一阵认错悔过。

    赵璟煊听着这些动静,莫名地又想到上回沈珵当着他的面教训庆来的事,便生出些烦躁来。无论如何,名头上还是他这个英王最为尊贵,每回都捉着他身边的人下手,无论出于什么目的,都让他觉得这个人实在是无理至极。

    于是他道:“倒是将军想岔了,庆来念什么,怎么念,都是听了我的吩咐的。他最是遵从主命,我让他念雷峰塔,他便不敢念西厢记。若是接不上前文,我还要罚他的。有此忠仆,省事不少,然于风寒之上,却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了,怪不得别人。”

    赵璟煊这话说得平静,话里还是带了些脾气的,料想沈珵一听便知,至于他要做如何反应,赵璟煊是管不了的。

    庆来在一旁听了,脸色越变越差,最后几乎是要跳起来,被沈珵看了一眼,才安安分分地止住了。文昶原本也是坐在一边闭目养神,现今听了赵璟煊说出这句话,倒是只抬了抬眼,又继续睡了起来。

    沈珵不会动怒,况且这么点小事,还不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。文昶只知道这一点,就安心地继续思考着回字有几种写法去了。

    沈珵果然没有动怒,不但没有动怒,反而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倒又是臣欠考虑了,王爷如今这个年纪,却是正当时的,可亏了身边没几个伺候的人,不怪要去寻些话本儿来读的。”

    听得赵璟煊肝火都要上来了,他在说让沈珵不要对他身边的人多管闲事,他却给他盖了顶帽子说难听点就是欲求不满,只能从这些情情爱爱的话本里寻找快感。

    倒是他自己想岔了,哪能就凭借一句话让沈珵大动肝火,现在这个情况他不仅不为所动,反倒把自己惹得火大不已,只恨不得同这人好好“理论”一番。

    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,泄了气靠在床上,刚起来些许的精神都下去不少。

    为什么非要同沈珵争呢。赵璟煊想了半天,大概是就算看不见他的脸,他的声音都能让他厌烦吧。如果非要找出个正当的理由,对方的立场还不够?

    沈珵又道:“王爷可还记得臣在京中承诺王爷之事?旅途之中但觉无聊,只管吩咐臣便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