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2.水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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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若说出远门,那最快的当属水路。

    是以许桐带着一家子走了几日的官道,到了一处较大的码头,就停下来换成走水路。

    船是一早就找好的,是艘很是坚固的铁皮官船,看上去很坚固的样子。

    船家早就候在这里,等了两三日,这时见许桐一家子过来,脸上都笑出花了。

    他佝着背走到许桐身边,还示意底下的水手帮着许家的家丁搬东西。

    但却被许桐摆手拒绝。

    他家的家丁足够,再加上请了一队镖师一路护送,哪里就用的上这些人了。

    再说了,后面还有他的妻子女儿,都是娇贵的女眷,怎么能让这些人冲撞了!

    那船家也是个有眼色的,见雇主不乐意,他也就不再坚持。

    “大人您说什么时候开船好?”

    “可察了天象?”许桐不答反问。

    “这是自然,最近几日都是好天气,风向也很顺呢!过几日怕是有些风雨,但咱的船结实,是不惧的。若是风雨太急,咱们可以下船找地儿歇着。”

    船家的回答让许桐很满意,他捋了把刚蓄的胡子:“那就即刻出发罢!”

    他离家许久,对老家也很是想念。

    他幼时就是在徐州长大的,等长到十一二岁,父亲的官职越来越高,他和母亲哥哥就被父亲接到了京城去。

    后来父亲辞官,他们一大家子又回到了徐州老家,他也从一个京官外放到太原府。

    已经很久没有回老家看看了呢!

    想想就有些激动。

    顾氏过来挽住许桐的胳膊,打趣他:“三老爷这是思家怀故乡了?”

    因为许桐在许家排行第三,所以在平时都是被称为三老爷,顾氏也被称作三夫人。

    晋地不比徐州或是京城,满打满算只有他们一家子,所以顾氏也就放任下人直接叫他们“老爷”、“夫人”

    但是回了徐州,规矩还是要捡起来的。

    所以顾氏才吩咐下去,让许家上上下下都改了称呼。

    许桐微微叹了一口气:“却是有些近乡情怯了!”

    顾氏也想到了些什么,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带着帷帽的女儿时,面色才好看一些。

    等许沁和许泠以及许湛都安置好之后,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。

    好在许家人都不晕船,一家人收拾了一番也就开始用午膳了。

    许泠从未出过远门,她还是永安的时候,因为身体的缘故,连京城都不曾出过,去过最远的地方还是赵显带她去的京郊温泉。

    自然是要好好欣赏一番的。

    一天下来,许泠比小她好几岁的许湛玩的都要乐乎,好在到底顾忌着女儿家的身份,她的帷帽一直没敢拿下来。

    到晚上的时候,她随意的洗漱一番,躺下就睡得香甜。

    但后来也就没什么乐趣了。

    渐渐地,许泠和许湛都有些无聊了,整日里就窝在船上也没有什么意思,连吃的都有些寡淡无味。

    好在这两日天气有些阴沉,船家和许桐商量了要上岸避雨。

    定好的是傍晚到最近的码头,但是风向逆行,导致天已经黑了,还没有见码头的影子。

    许桐有些急了,船家却不紧不慢道:“大人您莫急,咱们都是水里的好手,平日里见惯了大风大雨的,都有几分把握,要不然您也不会请我们来。”

    船家这样一说,众人算是放下了半颗心。

    但是眼见着天色黑沉的厉害,周遭几里都没有一丝灯火,再加上呼啸的大风,还有豆大般的雨滴开始砸下来,他们心里说不急是假的。

    那船家又道:“咱们这算是赶上了好时候。以前这条水路少说也有三四窝水匪,那些商人、船客都不敢随意走水路...如今好了,咱们摄政王大人治国有方,两年前他下令剿匪,他手里的那只队伍可真是神勇呀,不出一个月就把整个中原的山匪、水匪绞杀地一干二净!现在哪里还有人敢在水里作妖?”

    许桐点点头,摄政王手段高明,这一点他是赞同的。

    但不出片刻,他就皱了眉,他指着远方若隐若现的一抹黑影,问船家:“这时候竟然还有人跟我们一起赶路?他们也是避不及吧,可是,他们的船怎生这样奇怪?”

    船家闻言扭头去看,这一看之下却是变了脸色,连带着声都颤了:“那...那是漕水帮!”

    许桐虽然对水路什么的不太懂,但是也听说过漕水帮,那是整个中原最大的水匪帮派!

    不是说已经被摄政王派人剿干净了吗!

    船家哭音都出来了,他大声破骂着吩咐水手加快速度,兴许在他们之前赶上码头就好了。

    许桐让人去通知顾氏和儿女们不要出来,又派了最有能耐的几个镖师看护着。

    他自己却不进去。

    船家劝他:“大人,您身份高贵,还是进去吧,船舱里安全些。那群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,他们可不管您是什么身份,若是一个不满意,那可是要丢性命的呀!”

    “你可看清楚了?”许桐也有些急躁了,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,谁人不知水匪最是杀戮无常?这次他听了上峰的话,找了个官船,就是怕路上被不识好歹的人冲撞了。官船上被他挂了一番大旗,上面鲜亮的许字格外显眼,即使在夜色下也能看个大概。还真别说,他们这一路上因为这艘船可方便了不少!

    “小人看的清清楚楚。那船上挂着蛟龙幡旗,再加上涂成黑色的船身,和那独一无二的尖头窄身,除了漕水帮还会有谁...”

    许桐彻底沉了脸。

    “他们已经有一两年没有出来过了,上次听说他们的事还是一年前,那时候他们劫了一家晋商的货船,几船的货都吞了不说,还把那商人带出来的财物搜刮的一干二净,好在最后放过了那商人一马,但是商人那如花似玉的侍妾却被他们抢走了...真是杀千刀的,他们怎么这时出来了,难道是想出来干一票大的...”船家兀自喃喃道。

    许桐听的心里一沉,转身就被迈步走向妻女们歇息的地方。

    许泠是被顾氏喊醒的。

    她今日无聊的紧,就坐在一旁看许沁与许湛下棋。

    别看许湛年纪小,但是他脑子特别好使,再加上之杨祁和教导他的德方先生都教过他下棋,是以他和许沁对弈起来还是有两下子的。许沁又刻意让着他,但是许湛是个有傲骨的,他看得出来许沁是让了他的,于是他心里便不开心,总觉得许沁还把他当孩子看待。

    这样想着,他就有些索然无味。

    再看看一旁看的悠闲的许泠,许湛皱起了眉头,他印象中他三姐是个不学无术的,棋艺应该与他这个初学者差不多,于是便道:“三姐,我记得你也跟着魏女先生学过棋艺吧,与我手谈一局如何?”

    许泠本来不想参与,但见许湛一副嫌弃至极的样子,她就顺势坐下了。开局就布了几个大阵,让许湛的黑子无论如何都做活不了,许湛这才一脸讶然的看向许泠,眼神里已经满是佩服。

    接着,许湛缠着许泠下了一下午的棋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被许湛放过了,许泠连晚膳都没有用就开始休息了,她实在倦的厉害。不仅要巧妙地让许湛,还要教他各种阵法。许湛的脑子转的极快,问题一个接一个的,问的她都有些懵了。

    结果刚睡着就被顾氏喊醒了。

    睁眼时,入目的是顾氏稍显凌乱的打扮,她满脸焦急,见女儿醒了,她开口就是:“咱们遇到水匪了,你和沁姐儿湛哥儿跟娘待在一起,哪里都不许去!”

    许泠的脑袋空了半刻才明白顾氏的意思。

    什么?她们竟然遇到了水匪!

    她不禁想到了自己一年前的经历,那时候的她可谓是一出门就要出事。本以为都过去一年了,她的厄运也该过去了,没想到却遇到了水匪...

    许泠揉揉眼,恍惚间又忆起每次遇到倒霉的事都是赵显救了她...

    但是赵显现在应是在京城好好做他的摄政王呢,怎么可能来救她!

    她果然是还抱有幻想呀,再说了,她是谁?她跟赵显一点关系都没有!他前几次帮了她只是碰巧而已。

    顾氏已经开始催许泠了,这个时候许沁和许湛都已经齐齐到了,许泠再没有时间去想什么了。

    许泠暗暗唾自己一口,都什么时候了,还去想那些有的没的!

    接着就见许桐迈着大步进来。

    许湛扑过去:“父亲,外面怎么了,湛儿害怕!”

    许桐面上浮起一抹慈爱,他摸摸许湛的头:“没事,湛哥儿别怕,你好好待在你母亲身边就行了,不要出去。外面只是来了一群耍戏法的人,你莫怕......”

    许泠心里的担忧更甚了,她知道,这个父亲一向是越到紧急时刻,越沉稳。

    忽的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兵刃相接的声音,许泠身边的白矾差点惊叫出声,还好被白英捂了嘴。

    怎么这一会儿功夫,水匪就上船了?

    顾氏气的,也是吓得,揽着孩子的手一直在抖。

    许泠感觉到了,她反握住顾氏的手:“母亲,莫慌。”

    许桐也安慰顾氏。

    顾氏只好胡乱抹了一把泪,又捂住儿子的耳朵,不让他听见任何声儿。

    “他们所求何物?”

    “不外乎财、物。”说罢,许桐看了一眼两个娇美可爱的女儿,忍住了没说后面那一句。

    “那我们带的人够吗?”顾氏担忧道。

    “家丁护院们都是好手,他们都过训练,应是不惧的。请的那队镖师也不是吃软饭的...”许桐的视线透过窗柩看向窗外。

    那里的打杀声越来越大,还有人负伤后的痛苦哀嚎。

    许桐的神色绷的更紧了,他执起顾氏的手:“如素,你好好看护着孩子们,我去去就回。我出去之后,你们找个地儿藏起来,记住,房间窗户都要堵死。”

    顾氏面色一白,泣不成声,几乎是乞求道:“夫君...你一定要回来!”

    许桐似在承诺一般,重重的点点头。

    顾氏才放开他的手。

    临到门口,许桐又听到两个女儿齐齐喊他,他回首,洒脱一笑:“哭什么,我又不是不会来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,他拉开门,疾步出去。

    房间内的几人都泪流满面,即使是最小的许湛,也多少猜出了些什么,他小声呜咽着,说要父亲。

    顾氏听了,面上更加悲戚,只能把儿子搂得更紧。

    许沁也走上前拥住她们母子二人,用她那轻易给人以安宁的声音道:“父亲会回来的!”

    顾氏也拍了拍许沁的后背,声音坚定了几分:“乖孩子,你们父亲会平安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屋子里的几个镖师和身手较好的几个家丁护院都相视一眼,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对许桐的敬佩,以及对形势的无奈。

    许泠轻轻嗓子,问那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镖头问道:“敢问这位大哥,你们镖队平时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是这么做,怎么让别人救你们,有木有什么东西让别人可以一眼看见?”

    那镖头一愣,才道:“姑娘说的可是入天炮?”

    许泠面露喜色,没想到赵显说的是真的,还世上还真有可以冲入云霄的求救鞭炮,她忙道:“正是,你们方才可用了?”

    那镖头心里虽惊讶许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这种江湖上的东西,但他面上却是不显:“方才就已经放出去了。眼下还有一个,这里太黑,怕是要等不来人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不如把最后一个也放了吧,兴许就被人看见了呢...”许泠建议道。

    镖头有些犹豫,但一想,也是,就拿出最后一枚,用折子点了,拉开窗丢了出去。

    许泠又道:“你们还是出去保护我父亲吧,外面最危险。若是外面没有守住,那里面想必也是守不住的。”

    顾氏也点点头,赞同许泠的话。

    迫于无奈,镖头只好留了三四个好手,带着其他的兄弟出去了。他心里明白,许泠的话极有道理,若是外面守住了,那还有反击的余地,若不然...

    一个褐色短衫的汉子放话:“咱们是漕水帮的,里面的人若是不想死,就把你们值钱的东西交出来,要不然把你们全屠了,再扔河里去!”

    许桐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些话,他心知这些人的意思,无非是劫财而已,但照他们官船都敢劫的做法,许桐担心他们拿了财却还有所求。

    但他还是让手下告诉顾氏收拾财物。

    若真能拿钱消灾,他是乐意的,钱财乃身外之物,与家人的安康比起来就太微不足道了。

    许桐扬声道:“这位大侠,还请您稍等片刻,我已吩咐下去,让下人把值钱的东西都交与你。”

    那短衫汉子大笑一声:“算你识趣!”

    许桐脸色稍微好了一些。

    但稍后,有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书生在短衫汉子耳边说了几句话,那短衫汉子听了眼前一亮。

    “你这船上都有何人?”汉子问许桐,目光迥然。

    许桐心中一紧:“并无何人,除去某还有一些家丁而已。”

    汉子粗犷一笑:“呵,既然你不真诚,那别怪我手下无情了,来人,杀!”

    他话音刚落,许桐就见一支带着火焰的箭破空而来,即便他被旁边的人拉了一把,也被射中了胸膛。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远处还有一艘大船以极快的速度驶来。

    那是一艘船形极为流畅的船,所以行驶的速度很快,眨眼间就行进了数米远,逆向的大风也不成阻力。

    它的前面还有两艘小些的船,在水中行的畅通无阻,是那艘大船的开路船。

    大船周围还有十几艘小船,它们排成八字形,船上的火光把周围的一大片水域都染亮了。

    大船的甲板上有一人负手而立。

    他身穿玄色锦袍,还披着白貂斗篷,灯火照映下的五官格外俊美,但是他面无表情,让人看了就心生畏意。

    身后有一人为他撑伞,还有黑衣人跪着。

    抛去风雨声,隐约能听到那人的声音:“王爷,小人去探查了一番,发现之前被灭的漕水帮又出来了,他们正在劫一艘官船...那船上的官员已经负伤了。”

    “加快速度!”这话是赵显吩咐手下的。

    “可看清楚船上的幡旗了?”赵显的声音依然是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。

    “上面写的是许字,小人发现那负伤之人是曾在晋北任职的许运同。”这黑衣人曾跟赵显一起去晋北办过事,见过许桐一两面,他记性好,一眼就认出来了。

    赵显面色一紧,他突然想起来线人搜集上来的各地官员中关于许桐的消息,上面写着:三月廿一,携家眷回徐州为母贺寿。

    算算现在也差不多到这里。

    赵显拧紧了眉头,携家眷?那个似乎很怕他的小姑娘肯定也在船上!

    他心口有些闷。他突然意识到他竟然在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担忧?笑话!

    他一向习惯把所有事情掌握在手中,但是,好像一遇到这个小姑娘,事情就有些不受控制了...

    “全速前进,赵一带人先去前方营救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