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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.有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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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两天后一早,赵璟煊就由众人在车辇上安顿好了,车队启程。

    原本定下途径县城停留不过一日,此番由于他的风寒和张六子这回事,硬是逗留了几日,才将所有事务都处理完毕,终于可以接着上路了。

    赵璟煊不知时辰,只知他起身的时候还不甚清醒,就连出得门外都能感到清晨逼人的冷意。还有十数日便是立冬,自初秋至今,他们竟是走了已有两月余了。

    庆来如今已经备好了轻便的汤婆子,惹得赵璟煊哭笑不得,只说还未至如此的,又不是寒冬腊月的雪天,摆出这东西倒是让人以为他身体有多么虚弱似的。

    庆来就坚持说赵璟煊经此风寒,更该注意着才是。如今虽已大好了,然文昶之言犹在耳边,他却是不敢怠慢的。

    赵璟煊就由着他去,如今确是有了些寒意,他进了车辇,车中暖意融融,已暖好熏过的锦被往腿上盖着,庆来又将锦布包着的汤婆子塞到他手里,赵璟煊就算不是那惫懒的人,如今这样舒适的日子,他也是只想就这么坐着不动了。

    他确实是不需要动的,偶尔坐得不耐烦了,就换个姿势或干脆躺着,整日在车中消磨时光,让赵璟煊自己觉着身上也长了几块软肉。

    庆来一如既往地周到,将赵璟煊的一切安排好之后,就拉开一侧的小书匣子,问赵璟煊想听什么样的话本。

    赵璟煊听他报菜名似的报着书名,就随口指了一本,听着庆来应了声,而后便是翻书的声音,随即就听见庆来缓缓地开始念起来。

    往常也是这样的声音,但今日赵璟煊却听得有几分心不在焉。

    他在想着自己身边的几个人。庆来自来了就是得力的,初始赵璟煊因着他大抵是皇后那儿的人,对他不甚在意,但离了京城之后,又因着种种原因开始重用此人,渐渐地也觉没有什么不顺意的,现今他便俨然成为赵璟煊身边的第一人了。

    而春夏秋冬四个丫头,在赵璟煊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时候陪在他身边,情谊自然是非比寻常的。虽说从前四个丫头便跟在他身边,由于赵璟煊身份尊贵,大小事宜自是轮不到她们来关照,因而也就显不出丫头们的性子来;然经过后来那样的景况,赵璟煊就渐渐地看出了春夏秋冬几个丫头的性子,夏荷冬梅平日里不说话,但做事稳妥并无可挑拣之处,秋菊还小,有些性子也爱打闹,众人只有惯着她,却也没有不耐烦的。

    而春桃便显然成为了大丫头的样子,赵璟煊刚醒来的时候,大小事便是春桃在打点,未经此事,他却也是从不知道身边的丫头里倒是有如此精明的人,便令赵璟煊另眼相看起来,是以就算春桃同他没大没小,他也不觉如何,只当做没有王爷的架子,随着她去。

    但近来春桃却越发沉默起来,若没有要事,便不曾开过口,赵璟煊听不见她的声音,就觉得不甚习惯,几乎要以为春桃不在近前服侍了。

    这样的感觉最为明显的就是一日前处置张六子之时。

    当日他下了决意,就将张六子拿走的那两千两银票留给了他,另赏他十棍子放他走便是。赵璟煊知道这发落轻了,却也是想着冬梅毕竟有情,此人又是自己近身的,只不过一时起了贪念,并未有害人之心,又因张六子想必是不敢将他同冬梅的事说出去的,就要放他一条生路,给了他两千两银子,想他既是被赶了出去,下辈子也是吃穿无忧了。

    因有这一层,赵璟煊便没有亲去,只让庆来去盯着了,打完十棍让他走就是。庆来做事的风格赵璟煊也是了解了,因而就很放心。而料想十棍子也不需多少时间,他也就没出门,在房里假寐,等着庆来回来复命。

    庆来的确很快就回来了,也详尽地说了鲁忠如何将那十棍子打完,看起来应是收了不少力气,随后张六子被放了下来,又是如何感恩戴德地谢了王爷的赏,屁滚尿流地就被几个赵璟煊派去的兵卫押走送往县外了。

    赵璟煊听了回报便放了心,他让鲁忠去掌棍,就是看在鲁忠念及旧日情谊的份上要收些手的,而后边收了两千两,欣喜若狂便是人之常情,张六子这个反应赵璟煊倒不意外,就说所幸不是将他这个英王给恨上了。

    庆来自然是说了些话宽慰,又说已近午膳时间,知县一早便请了人求见,不知是先用午膳还是先见了知县派来的人。

    赵璟煊当时才忆起他在平遥停留这么几日,竟是连知县都还未曾见的。只是这知县倒是忒不懂事,王爷如何身份,能够亲自拜见已是荣幸之至,他却是不知怎么想的,竟不亲来,却派出一个只怕是仆役之类来求见,这等事情赵璟煊自然是不会去见的。

    因此赵璟煊就要吩咐传膳,又让庆来去回了,就说他身体不适,不便见人。庆来自然是领了命就去的,往常如此之时,当前之事就交给了春桃来打理。是以这时赵璟煊便等着春桃出门去叫了人呈午膳上来,夏荷秋菊冬梅就在一边收拾了,使他净手之类。

    但是这日赵璟煊等了许久都未听得春桃应声,他便朝一旁问春桃何在。

    没曾想是冬梅应声,但还没等得冬梅说上几句,春桃的声音就从外头传了进来,似是颇为气愤。

    赵璟煊这才知春桃原是早已往下头去催午膳和热水了,谁知属下人听闻知县派了人来请王爷前去赴宴,便未曾准备王爷的午膳,伙计们也由此在一旁偷懒不曾备下热水,春桃前去,却是将他们都教训了一顿,因此回来的时候才气冲冲的。

    春桃这么说了一番,又过了好一会儿午膳才上来。赵璟煊听闻如此,也不觉生气,就由着他们去,只在心里想着,到底不是用惯了的家仆,总是要懒散些的。但更令他在意的是春桃的细微异常,赵璟煊醒来之后,因眼睛不能视物,身边的人走近离开做了什么动作,只要赵璟煊清醒着,众人总是要出声提醒。

    以往一贯如此,就是窗外风大了些,蹲下去捡了什么东西都是要说的,就怕赵璟煊因看不见而心情不快,便是断不会出现如今这般人离开了赵璟煊还不知道的事情。

    联想近来春桃的沉默不言,赵璟煊就觉身周似乎有什么事在发生,而他什么都不清楚。由此又因眼睛不能视物而产生了些许的烦躁,便越发告诫自己要心定,也未曾开口询问什么。

    只是到底还是有些影响的,直接的便是昨日知县同全县官吏士绅为他设的宴席他照样称病未去,在客栈里听了一日的话本子,只待第二日一早便走。

    最后还是沈珵带人去了,说了什么赵璟煊无从得知,只知今天一大早知县便候在外头,隔着众人人同他谢罪,又命人备了不少银两亲自呈上来,从头到尾便陪着小心,生怕赵璟煊发作。

    然赵璟煊自己本意并未如此,只是昨日一时性子上来了才没去,也没有怪罪知县的意思。他这么使庆来同知县说了,知县便明白其中意思,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似的。

    这便让赵璟煊好笑,他如今的身份自然无需再提,平遥离京不远,料想早已便得了消息。想来一路上的官员对于他面上礼数周全,却也是敬而远之,他也早已习惯。偏偏到了这个县城,知县从头到尾与旁人不同,反倒是生怕自己怠慢了赵璟煊惹得他不高兴了,赵璟煊就能一怒之下让他这辈子都没法子往上头晋升。

    想来想去,赵璟煊就认为定是沈珵说了什么,然再怎么想,他都想不到沈珵这个立场能说些什么,反倒让这些人要对自己恭恭敬敬的。

    每回考虑到沈珵这里,思绪就进行不下去了。赵璟煊就回过神来,将手中已凉了不少的汤婆子放在一边,自己松了松手脚,换了个姿势侧躺着。

    庆来早已经念完一小册子,见赵璟煊无甚反应,就知他心不在焉的,也就没有继续读下去。赵璟煊确是不知方才庆来都念了些什么,如今思虑众多,没多时就累了,也就没甚闲情听些打发时间的话本,只觉得身子乏了些,靠着车壁昏昏欲睡。

    车内安静下来,然未过片刻,车旁有马蹄声传来。

    赵璟煊睁着眼睛皱了皱眉,问庆来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庆来掀帘子看了看,就说:“是沈将军,说是有事同王爷商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