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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.欠债还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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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宴长宁在大厅中等着赫连夜取银票过来,锦衣公子的身份她已猜到九分。能让位高权重的赫连氏父子称主上的,除了秦国皇帝元胤之外没有别人。没见到他之前,已听到过他光辉可怕的事迹。见到他本人之后,才知道他比传说中的更可怕,果然是个狠角色,自己在他手里摔跟头,倒也不冤。只是眼下的形势,到底是去还是留?她接连碰到赫连氏父子,虞燕来和元胤,所遇到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,一切看似很完美。

    赫连夜已换上一身华服,道谢说:“当日多谢公子仗义相助,我也代家父向公子说声谢谢。这是七千两银票,请公子收下。”

    宴长宁过了一段食不果腹的日子后格外看重钱财,若不是当日身上的钱被赫连夜借走,她便不会惹上元胤。幸好赫连夜说话算话,还了她所有钱。取出怀中的麒麟玉佩交还给赫连夜,问道:“幸好我没遇到骗子,这块玉佩还给少城主。不过那日赫连公子怎会这般狼狈?”

    “我到黑水城的路上遇到刺杀,手下伤亡惨重,之后又遇到山贼,那帮贼人偷袭,又用迷烟将我们几个放倒。那帮山贼不知我的身份,以为我的一个属下是头领,就拿他要挟,派人回去带赎金,之后点了我,让我在规定的时间内带够钱,否则就杀人灭口。说来那帮山贼折磨人的手段当真可恶,见我们一帮人硬气,竟然饿了我们三天三夜,所以吴公子才会见到在下那般模样,让公子见笑了。那日情况紧急,匆忙说明缘由后拿了所有银子,害公子行窃,在这里向公子赔个不是。也幸好那日乔装打扮过,他们要价不高,吴公子的钱正好解燃眉之急。”赫连夜自嘲一声解释道。

    宴长宁倒没想到赫连夜这么坦诚,笑道:“哪里,出门在外谁没遇上难事?不过我看贵国该好生整顿国内的盗匪了,连赫连公子都敢抢。”况且当时借钱给赫连夜本就没安好心,她想借此机会混进赫连府。

    “的确如此,在下已整顿黑水的军队,准备去剿匪。”赫连夜说。

    “那我先预祝赫连公子马到功成了,告辞。”宴长宁一揖到底说。

    赫连夜见他要走,问道:“不知公子有何打算?”刚才元胤已问了这年轻人的所有事,他说这人极有可能是细作,不能放他离开赫连府。

    拿到钱之后,宴长宁思量一阵后,说:“我是来寻亲的,自然是去找我中原的父亲,如果找不到,就当游山玩水。”遇到元胤之后决定离开赫连府,元胤太可怕,她不敢靠近。上一世她并没见过元胤,他的事迹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,这一世她不能让元胤这个变数影响她的计划。

    “说好的还我钱,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?”元胤不知何时拦在赫连府门口,挡住她的去路悠然问道。此时他化名为东方轶,是名满江湖的名士,赫连夜已为他介绍过了。

    宴长宁紧拽着手中的银票,迅速放进怀中,说:“你当时也说过,不稀罕我的钱,这会儿倒找我还钱了?母亲说得没错,中原人果然阴险狡诈,没一个好人。”

    元胤倒没想到她先自报家门,这人倒也是一副天真无邪的小青年模样。不过他打定的主意,几乎未更改过,说:“既然知道中原人狡诈,那还到中原来?我随随便便的一块玉佩,就值上万两,你手里的银票,只能买到半块而已。我说过,人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。”

    “你又想怎样?”宴长宁无奈的说,她着实怕元胤得很,不想再纠缠下去,“我甚至没碰到你的玉佩,还不算偷。”

    “强词夺理可不行。”元胤竖起中指摇了摇,不知眼前的邺国细作之故作天真,还是城府太深,竟让人难以分辨。

    “是你蛮不讲理。”宴长宁狡辩说。

    元胤想了想,说:“我又改变主意了,不砍你的右手和双腿,我看你功夫不错,就留下做我的护卫抵你欠我的钱,等我哪天满意了就放你离开。”他抛出一个诱饵,只等鱼儿上钩。

    宴长宁沉思着,这似乎是个很好的提议。但在元胤身边做事,无异于与虎谋皮,况且他各种阴谋诡计玩得顺溜,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。

    元胤见她犹豫不决,说道:“怎么,你不答应?”

    “我还没想好,你让我好好想想。”宴长宁制止他说,心中却是另一番心思。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?她本就是为破坏两国结盟来的,为何这会儿要害怕退缩?大不了不成功,便成仁。

    打定主意留下后,却见元胤似笑非笑的盯着她,眼神有些异样,骇得后退几步,狐疑的上下打量他,想到一路上听到的传言,警觉道:“你怎么这么看着我?该不会是真有龙阳癖吧?虽然我人瘦了点儿,长得阴柔了些,但还是直的,不喜欢男人。虽然你长得很正点,人也有钱又有势,但我是不会畏惧强权的。”

    元胤听了她的话后大笑出声,这个邺国细作和想象中的不一样。眼前这人神态天真,长相无害,看似没有心计,说不定是邺国最顶级的细作。他更加确信绊住吴铭,能钓出邺国的大鱼。“我只喜欢女人,不喜欢男人,对你这种娘娘腔更没兴趣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宴长宁松口气后拍了拍胸口,女扮男装久了,忘了自己是个女人,“既然你对我这个娘娘腔不感兴趣,为何要我留下做你的护卫?岂不是天天膈应你,你觉得好受?”

    她这话把元胤问住,但他一向霸道,绝不轻易妥协,说:“膈应不膈应和你偷了我的东西是两回事。要么我砍下你的右手和双腿,再把你送到官府关个十年八年,要么做护卫抵债。你要怎么选?”

    宴长宁咬着下唇,她等的就是元胤这句话,目的达到后,勉为其难的说:“我还是做你的护卫好了,要是被砍了手脚,我以后怎么活?”

    元胤心中冷笑,到这时候了还不忘演戏,还以为自己的伪装术多高明。但不得不说,她的一言一行的确像个混小子,长得讨喜,又会油嘴滑舌讨人喜欢,如果不是自己观察仔细,只怕也会被蒙混过去。

    宴长宁按照约定留在赫连府做元胤的护卫,不过元胤身边隐藏在暗处的高手很多,根本无需她相助。元胤说宴长宁每日闲得没事做,就让她每日早晨帮赫连府的下人清扫庭院,修剪浇灌花木,中午帮厨房的厨娘劈柴烧火,帮粗使婆子洗碗洗衣,下午让她扛粮食蔬菜。但凡府中的粗活,被宴长宁做了大半。

    每日赫连夜清早起身,就见宴长宁拿着一把楠竹枝做的大扫把风卷残云的扫院子,或是听到她乒乒乓乓的劈柴声。他不解元胤明知宴长宁是邺国细作还坚持留下他的原因,更不明白元胤为何要这么折磨他。

    走到柴房前,只见宴长宁周围堆了一堆劈好的柴,另一边还有一堆更多没劈好的木头,他前面立着一根木头,一脚踏在木桩上,一脚踩在地上,高举着斧子,准确无误的将木头劈成两半,哼哼唧唧的不知在说什么。

    半个时辰后宴长宁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,拄着斧子长松一口气,元胤果真不按常理出牌,也许知道她图谋不轨,所以故意想出这招来整治她,想从元胤手里打探到机密,只怕要下狠功夫。她现在不能露出任何马脚,只能用无脑子的形象继续麻痹他们。

    赫连夜见宴长宁劈好柴,洗了一大堆衣裳,又提水浇了院子里的花木,才坐在树荫下乘凉。他看着宴长宁无奈的摇了摇头,只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,现在越发觉得当初反戈是正确的选择。

    当年元胤登基时年幼不懂事,赫连太后摄政,她虽有野心,但手腕不够强,镇不住那帮朝臣和皇亲国戚,只能依靠母族。但赫连家也不是安分守己之辈,想趁机夺得辅政大权,甚至要元胤的皇位。

    他知道,当年父亲并不想背叛家族转而帮助元胤,而是听到探子密报,说那场禅位是一场阴谋,元胤早已知道一切,将计就计的目的是为让赫连家全族陪葬。父亲为了保住赫连氏,迫不得已杀死手足兄弟,经过多年努力,才重新取得元胤的信任。

    而今父亲再也没叔伯们的野心,元胤如今已成气候,无人能撼动他的位置。挑战他的皇威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所以父亲现在只能选择忠君,否则赫连家将不复存在。如今这个吴铭,无异于元胤脚下的蝼蚁,弄死他轻而易举。

    “主上想处死一个细作,何必用这种法子?”赫连夜不解的问元胤。

    元胤站在主楼第四层,看着中庭正在清扫院子的吴铭,说:“直觉告诉我,这个诱饵能钓出邺国的大鱼。她还有利用价值,就让她多活两天。”几天下来,这个吴铭的耐心比他想象中的更好,让她做什么,她就做什么,虽然有怨言,但从不做露马脚的事。而且跟踪在她身边的影卫说,没发现她与任何人联系,更未传任何密信出城,看来他必须多等一些时日才可以。